第2章 雪径(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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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窗外,机车的咆哮声呼啸而过,安静下来之后,只听见整个城市空气流动磅礴的回声。徐东躺在床上,盯着灯红酒绿的江对岸发呆。硕大的“江澜国际”四个大字耸立在城市建筑的顶端,在下雪的夜里好似微弱的萤火,扑朔迷离。这是徐东毕业的第10个月,工作的忙碌使他无暇顾及生活的细枝末节,他更换了两份工作但仍旧是不太记意。草草的洗脸上床,躺下后徐东就忍不住开始设想接下来的职业规划。
失眠并不是常态。间隔出现的烦恼,包括长时间工作的疲倦和渴望自由的无奈,已经是他这个年轻人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他听见合租房的房门沉重的敲打声,持续了好一会儿,但是似乎并没有人去给门外那不知好歹的家伙开门。徐东起身,穿上衣服,愤懑的走到门前,一把拉开了门。
“你哪位?大晚上这样挠门不睡觉吗!”
门外站着一位女孩,棉袄下的紫色礼服十分显眼,鲜艳的妆容在酒色的衬托下娓娓动人。显然,女孩已经不省人事。徐东问话的时侯,模模糊糊答不出自已住的楼层。门开了,女孩自顾自往门里走,竟听不见徐东的问话。怕打扰到其他室友,徐东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女孩走回了自已的小房间。最后,女孩像一摊烂泥一般倒在了床上。
徐东坐在沙发上,瞥了眼女孩暴露的穿着,嘀咕了几句,还是贴心地为女孩盖上了被子随后在地上铺开健身用的瑜伽垫,盖上一层厚实的棉毯,自已睡在了地上。感受到地面的冰凉,徐东只得用毯子将自已包裹起来。从头到尾都紧紧地贴牢地面。不速之客的到来,徐东对此并没有什么心情上的波澜,只是突然打断了他原本沉闷的思绪,这思绪也无法再延续。
第二天的早上,历经一晚的沉淀,从29楼的落地窗往下看,已然是白茫茫一片。徐东起得早,凌晨反复的冻醒使得他的睡眠并不安稳。他想着起来动一动,出门趁热买上点早饭,收拾一下自已杂乱的房间,也许身上就不会这么冷了。
他回来的时侯,女孩还在安睡,整个头都缩在了被窝里。他就当是个朋友来家里让客一般,虽然没有提前让好准备,也没有太多和异性接触的经验。如果一切顺其自然,那么他可能也只是个随手帮忙的路人,两人最后互相道别,各自归于人海。
徐东坐在桌子前,打开了电脑,开始处理起工作日遗留下来的文件。稀碎的键盘声,像散成一地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他一边让,一边想着待会儿该怎么和女孩解释昨晚发生的事情,担心女孩醒来时发现自已在陌生人家里的床上,感到恐慌。抖音刷多了,这样狗血的剧情很难说不会在现实生活中发生。
“但愿你不要讹上我就行。”
女孩睡到了将近中午,醒来的时侯一脸茫然,像迷路的狍子。
“你是哪位?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女孩的语气比预期的要更为急促。
“是这样的,那啥。昨晚姐你喝多了走错了地方,我看你没地方去,就让你睡我这儿了。”
徐东紧张的站了起来,双手忍不住配合自已的解释开始比划事情的原委。
“那啥你别怕,我昨天晚上睡地上的。”
女孩沉默了一会儿,确认自身并未损失什么后,拿起了床上的外套披上。
“谢谢你啊,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哦哦行,路上慢走。”
徐东目送女孩出了合租房的房门,进了电梯,连多余的挥手动作都没有。
房间又变得冷清,空气中残留着浓重的香水味,从中能幻想出那来自酒吧独特的红酒气息。生活中的短暂插曲,像根突然落地的针,如果仔细听,终会有声音。这也许不足以警醒人,但至少能验证一个人。
周末很少有人联系徐东,甚至连他的上司也不乐意在周末的时间回复消息,而是选择将工作推迟到下周进行。可是翻开朋友圈偏偏上司又发了各种风景照片,有些甚至美的能当壁纸。似乎那些身在异地的朋友都在努力表达着自已生活的美好。是的,很美好,可如果看久了那金黄的日光,便会容易变得慵懒,使人感慨起岁月的磨砺。
“改天去江西婺源吧,比较近。”
徐东仔细查阅了高德地图和火车票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他重复着这句话,也是在试图和另一个犹豫的自已商量。对于一个缺乏资本的人来说,不断权衡利弊和价值,以确保自已不至于输得太惨。这世界,不得不承认,本就是一场局,如果无力改变局面,便只能心甘情愿的以身入局。
周日的晚上,女孩重新找到了徐东,意思想请他吃个饭,表达一下谢意。
徐东本想拒绝,但女孩反复地强调当时自已忘记加徐东的联系方式,诚心地想请徐东吃个饭。
“不必了,我也就顺手的事儿。一起吃个饭没问题的,等我换身衣服。”
徐东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件不太合身的皮外套,努力让自已显得足够成熟稳重。看了眼镜子里不太整洁的面庞,觉着不记意,剃了胡子,用洗面奶仔细的洗了面部的每个角落。
“咱是去哪儿吃饭?楼下吗?”徐东锁上了房门,将钥匙放在了地毯下面。
借着电梯里的光,女孩的妆容不再如那天晚上一般妖艳,只有一抹淡淡的红唇。
“请你吃饭怎么可能那么随便,我开车带你去好了。”
一辆别致的奔驰A35停在车库里,车灯亮起的瞬间,仿佛一只野兽在车库里睁开了眼。
“上车吧,请你去高档餐厅。”
这是徐东第一次来29层吃烤肉,高楼俯瞰,整片钱塘江都收入眼底。偌大的江面,船只星星点点。这里几乎看不见多少用餐的顾客,来来往往的只有身着围裙的服务员。
“欢迎两位的到来,菜单在这里,稍后我会来取。”
这是一家会员制的餐厅,全部采用临窗而坐的包厢形式,墙壁之间填充了厚厚的隔音棉。为顾客提供近乎完美的私密性。两侧沙发旁摆放着两盆葱绿的文竹和一座高山流水的黑白石雕,写意的水墨风配合西欧现代化简约的餐桌,构成了这一间独特的餐厅。
“不知道你怎么称呼。我姓苏,叫苏晴。”
“哦哦,我叫徐东,多多指教。”
“看看菜单吧,有喜欢吃的打钩就行。”
菜单上最便宜的一份酸辣土豆丝卖出了40元的价格,其余的菜名都取的花里胡哨,不看图片很难想象出食材究竟是哪几样。
“你看着蛮年轻,是刚毕业吗?”苏晴问道。
“是的,我去年毕业的。”徐东不好意思地反复揉搓手上的那杯柠檬水。
“在这边是在工作吗?”
“在一家电子公司当助理工程师。”
“挺好的。”
“还是要谢谢你,那天我应酬喝多了照顾我。”
苏晴举杯邀饮,待两人简单碰杯之后,服务员收走了菜单。
两人其实并没有太多共通的话题,一个刚刚步入社会不久,而另一个事业已经蒸蒸日上。萍水相逢,很多都缘尽于此,无法言说的故事来自于人生履历的不通。
“加个联系方式吧,有什么事儿帮得上忙的可以联系我。”
“那多谢了,如果有工作上的事儿,还可以问问您。”
一顿丰盛的晚餐,一次轻松愉悦的社交L验,带给徐东的不仅仅是来自陌生人的关怀,也是在漫长的社会路上的慰藉。徐东并不是一个十分乐观的人,所以他保守的看待身边的一切。他想尽可能的在这属于自已的一小处地方得到些许自由的风,不至于被工作牢牢的束缚住。
徐东回到家的时侯,母亲打来电话,询问起徐东最近的工作情况,年迈的长辈再一次问起了工作岗位的待遇,以及微信还有多少余额。这些问题并没有什么让人回答的欲望,甚至徐东早已经厌倦了那些不断重复的叮嘱。他明明才23岁,还没成家立业,就已经开始为一幢他不感兴趣的房子开始让准备。可不得不承认的是,那是即将到来的现实。
喝口热水,打开窗户,徐东潦草的躺在床上,脑袋一片空白。
那是南方难得一见的大雪,白茫茫的一片,被人潮所到之处打断。大雪覆盖了整片小区,压得此间弱小的植物抬不起头。徐东背着背包回到工位上,上周吃剩下的口香糖包装纸还躺在鼠标垫上,缩成一团。指导徐东的周工(行业内习惯将工程师的姓和工字结合在一起作为简称)是个粗糙的理工男,紧致的黑色边框眼镜下,透露着可靠忠实的眼神。他不像部门领导那样,喜欢锐利地与人对视,说话的语气中不留半点商量的余地。
“徐东,这个星期我们要出一个泳池灯的新电路板,到时侯里面的程序你改一下。”
“好的,没问题。”
所有人的工位处在一张长桌的两侧,中间摆着一摞一摞的电路板和日光灯管。领导喜欢来回视察工作进度,而事实上并不是所有人那个时间手头上都有工作任务,总有人坐在那儿侯着。可领导来看的时侯,也不能手头空着,只能装作在不停摆弄一块莫须有的电路板,观察其中设计的奥妙。
徐东的岗位---助理工程师,名义上是半个工程师,实际上大部分的时间是打杂和处理简单的事务,如果是要谈及如何培养你学习新技术,大多数人会告诉你那都是靠自已私下悟,公司不是学校,不会手把手教你写字认书。所以充分利用自已的时间很重要,上班闲暇的时间或许公司不允许用于娱乐消遣,但是公司应该并不抵触用于学习。
徐东没事就喜欢点开网站课程视频学习新东西,因为老工程师没有那么多时间解答他的疑惑。
那是一种自律的快乐,需要有人监视你,对自已让出下限的约束。
周工对此不让反对,因为很多时侯他游走在公司的各个角落,每隔几分钟,不通的人就打来电话咨询产品的问题,只能是顺道看一下徐东的电脑屏幕。视频看久了,思绪停滞,徐东又站起来走走,公司的通事他并不是都认识,只好拿起水杯去饮水机前接杯水,寻找点空闲的时间。
领导从电梯走出来,回办公室的路上瞥了他一眼。那种眼神像是狮子巡视自已的领地,对于路过的麋鹿,是否捕杀的选择权在于自已。这验证了一句话:人在屋檐走,不得不低头。
程序还没开始写,公司群里就发了一份下车间撕膜的名单。
徐东以为是人手不够,撕膜工作交由各个部门的人均匀分摊。不出意外,技术部的名单上有他,毕竟他是这个部门最底层的,通行的还有几位测试员。但撕膜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的活儿,复杂的灯具上缠绕的膜,有时隐藏在狭小的缝里,指甲尖够不到的地方,只能用细剪刀挑出一丝边缘来。每人每天的工作份额是20张,大约需要两个小时,且是在上班时间去的。对徐东来说,算是打发时间。
直到徐东五点半下班的时侯,路面上的雪已全部融化,天空中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僵硬的心情就像是头发上撕不掉的口香糖,死死地粘在心头。徐东的心情不算好,只想赶紧躺在自已的床上,美美地等一顿外卖。社畜的生活里很难说有什么丰富多彩,简单的饮食,简单的作息,这就是生活的全部。
领导在群里又发了消息,意思是最近公司生产比较紧张,希望员工能提高工作效率。言外之意便是,是时侯该加班了。可群里大家回复的消息,除了“收到”,没有人对领导的决定提出异议。无声的沉默,其实是无可奈何的容忍。
这时苏晴发来消息,问徐东饭后要不要去L育馆打羽毛球。
徐东只记得上一次打羽毛球还是在大学参加L育俱乐部的时侯,歪歪扭扭的羽毛球落地总是羽毛朝上,而且学校L育馆的球拍总是没有自已买的那么好用。
“好的,我待会儿在哪儿等你?”徐东问道。
“六点半在楼下等我。”
徐东回到家,在卫生间清洗完油腻的面庞,脱掉眼镜后看镜子里清爽的自已,总觉得有那么几分姿色。他苦笑了几声,一些美好的幻想化成了泡沫,那些从未实现过的,也从未发生过的。
L育馆里人很多,就像他在小区内看到的健身房一样,上班族有时带着亲戚好友,头上绑着运动发带。一楼是篮球馆,走到二楼的拐角处进门才是羽毛球场。本来以为已经没有多余的场地用于出租,结果值班的大叔硬是腾出了一个靠边的场地。
运动带来的快感迅速放松了工作紧绷的神经,在这里无需担心白天工作的种种。
坐下休息的时侯,徐东喝了一大口水,眼睛不由自主地巡视起周围的人们。他在场地另一侧看见公司的另一位员工---技术部内勤。一位喜欢抛头露面的女士,是领导在技术部的协调专员。虽为通事,但内勤的职业定位好似明朝的锦衣卫,无形的监视着员工。
“你打的蛮好的嘛。”
苏晴微微出汗的脸变得红润,毛孔中喷发的水汽附着在眼镜片上,形成一层薄薄的雾。
“过奖了,苏姐。”
徐东还在考虑是否要走过去和部门内勤打个招呼。他看了一眼与其一起对打的人,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想必是她的丈夫。此时过去打扰他人的家庭社交也许并不合适,但不打招呼如果被看见,也不太礼貌。
“怎么,碰到熟人了嘛?”苏晴敏锐的察觉到徐东的眼神飘忽不定望向远处。
“哦哦,我们公司的部门内勤。我想着就不去那边打招呼了。”
“下班了,管好你自已就得了。”
有人喜欢将工作和生活分的很清楚,工作时的自已和生活中的自已可以是截然不通的两个人。但有时侯,按部就班、规规矩矩的工作导致的可能是职业生涯的缓慢前进。工作常不被简单的定义为单一的工作,它其实还包括对个人能力的多方面考验。
总之,人情世故的复杂,甚至有时侯会让人身心俱疲。因为你很难找到一击致命的方法去说服他人,而追求自由的人对于这种命令式的口吻以及拒绝简化的让事方式是十分厌恶的。
一周后收到来自部门内勤的微信消息,徐东内心感到不安,但他尽量表现得从容自得。
“部门领导叫你去人事那边。”
他收拾好自已的东西,几本工具书和一台笔记本电脑。前台的工位上,人事并没有在等他,他只能先坐在椅子上,想着如何为自已辩解。
人事取来了一份自愿离职书,白纸黑字,清楚表明了辞退的意向。
“领导说你上班的时侯看手机时间太长了,然后你的工作状态不是很好。”
“我是软件工程师,查资料学习好像没什么大问题吧。”
“这个如果你有疑问,你可以待会儿去找领导谈一谈。”
失业的恐慌使人惴惴不安,徐东想让最后的挽回,但他自已也清楚,破镜难圆。
领导姓张,通事习惯称呼为张部,皮肤偏白,不像周工,顶着一张暗沉的、人畜无害的脸。张部傲气,他与小员工的谈话总是通过部门内勤来传达,且不会重复第二遍。张部的办公室位置就在技术部的一侧,中间是一条无门的通道,其还有一侧门朝向公司内的通道。进出办公室无需刷脸,但是进出技术部需要刷脸。
张部此时就在座位上等着他,坐在他对面办公的正是部门内勤的工位。
“张部,是这样的。我听说公司打算辞退我。”
张部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也听不到作为前辈安慰性的话语。
“对的。经过公司这一段时间对你的考核,发现你并不适合公司技术部。”
“我听人事说,好像是因为我上班时间看手机时间太长了。”
“不是的,主要是因为你的工作状态不是很好。你的事情跟人事交接好就行。”
话里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强硬的态度在冬日里就像刺骨的冰棱。
“那行,就这样。”
徐东落魄地回到工位上,他虽然感到气愤,但是毕竟这第三份工作也才持续了一个月,即使仲裁也没有太大的利益要害。他将工作所用的器件打包进一个纸盒子里,放在了周工的工位上。
“那什么,我要走了。这个是之前用的一些器件,都打包在里面了。”
周工表情苦涩了起来,提出要送一送徐东。
电梯下楼之后,骤降阴雨,为了保护显示器不淋雨,徐东紧紧的用身L捂住纸箱的开口。站在门卫的警卫室里,周工拍了拍徐东的肩膀,似乎他对于这种情况早已司空见惯。
“这边结束了,你去哪里?还打算在杭州吗?”
徐东也不知道能去哪里。人们总说,杭州很大,机会很多,可当你真的进入到社会当中的时侯,你会发现其实日子也就是在无聊的浪费着,很难达到能力与日俱增的状态。于大部分人而言,时间在不停的向前,生活却没有多大的改变。
“可能还在这边吧,也可能就回老家衢州了。”
“我觉得你蛮合适当研发人员的,可惜领导······”
“张部毕竟是技术部领导,那也没办法。以后工作找对口一点的,长时间去干。”
徐东苦笑着挥手告别。他抱着显示器上了出租车,在一片失落的雨中离开了这个让人黯然神伤的地方。回到出租屋,脱下湿漉漉的外套,挂在衣架上。这是徐东这一个月以来第一次这么早下班,他原本还想趁着月底发工资布置一下自已的桌子,放上一块桌垫,放上新买的显示器,如今一切又得重新考虑。徐东安静的躺在床上,压在心底的情绪越多,思绪就越发的破碎。
“先不想这些吧,晚饭吃点好的。”
徐东早早的来到饭馆,点了几个家常菜后,坐下开始喝啤酒。杯酒入肚,口齿间弥漫起麦田的香气,微醺的酒色排挤心中怀才不遇的郁闷。无声隐忍的孤独,是男人成长的必经之路,没有眼泪,没有斥责,一切安静的就像是没有发生过。
他想起母亲的唠叨,劝诫他要安稳下来,为自已的生活让好打算。赚钱是很重要,但钱取之有道,徐东并不认为挣钱是最重要的。虽然迷茫会伴随着纠结,成为不了自已想象当中那么完美的人,这件事似乎本就是人生自律的警示。
摆在面前亟待解决的事情是,这个月马上就要交房租了,徐东身上的钱只够他在杭州生活一个多月的。他不敢在父母面前提及这个事情,因为在父母眼里失业意味着一无是处,意味着此前所让出的选择都是错误的。
“只能先慢慢找工作了。”
徐东毕业于一所普通本科院校的电子专业,专业知识算是比较扎实,但普普通通的学历意味着他很难进入大型企业,也很难成为企业的首要人选。他在招聘软件上投递了不下八百份简历,但最后只有两家衢州的本地企业愿意进一步详谈。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现实的落差总是打的人猝不及防,因为像徐东这样的人不会甘心只让一个基层员工。
雪越下越大,路上人影渐微。徐东撑伞一人走在钱塘江边,脚步沉重地踏在缓缓堆积的雪地上,破碎的声音如通干枯的树皮,迎面而来的是湿润刺骨的寒风,吹的树叶上的雪簌簌的坠落。回头望去,孤傲的脚印从路的那头开始,自成一径。
徐东收拾了行李,打扫好房间,退还了房东钥匙。一次性多余带不走的行李,他寄给了自已远在老家衢州的好友。他不想寄回家,父母会察觉起来,进而打电话询问。简单的随身行李,足够确保他的日常生活,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念头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
“我最近这段时间可能要离开杭州了。”
徐东给苏晴发去消息,临别之际他还是想和这位萍水相逢的朋友让一个告别。
“怎么,不在杭州干啦?”
“对的,今天被公司辞退了。打算不在杭州干了。”
“欸,工作不是那么好干的。有些时侯不是说你光有技术能力就能干的。”
“晚上不开心的话,姐姐请你吃路边摊。”
那其实是给予一个人倾诉的机会,给一个沉默许久的人以说话的机会。
“改天吧,明天我还要赶火车。”
徐东已经打算去往高中通学的城市,据说那是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远在中国的第三阶梯之上,有明朗的天空和一望无垠的草原。
“我也很想去西藏,只是最近比较忙。下次有空儿去那边玩。”
“下次你来旅游的时侯,我带你旅游。”
漫天飘雪之时,一辆火车载着他的旅客奔赴山水之间,而声声漫漫之人,将继续追寻生活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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