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萧雅简单地把两人分别之后的情形说了。
原来,周卫国走后几天,萧雅就觉察出了异样,找了好几天都找不见周文,校方也不知为何对周文的下落讳莫如深。
想到刘远是周文最好的朋友,萧雅便找到了刘远,询问周文的下落。
刘远先是推说不知,最后干脆就躲着萧雅。
但最终还是没躲过,又经不住萧雅反复追问,眼看瞒不住,只好说了,只是却忘了说周文改名的事情。
待萧雅跑到南京**军校一问,却被告知第九期续招的入伍生目前已分到各个部队训练去了,至于这个周文,却是查无此人,而且,就算有这么个人,**军校的学员去向又岂是萧雅这么个普通人能打听得到的?无法可想的萧雅又想起了周老太爷,明白周老太爷肯定知道周文的下落,于是回到苏州恳求周老太爷。
周老太爷虽然对这个原本可以成为自己儿媳的女子很欣赏,也很不忍心瞒着她,但是明白自己儿子的一番心意,却是硬着心肠就是不说。
萧雅却也不再恳求,只是此后每天都守在周家门外,等着周老太爷回复。
如此竟有月余!最终周老太爷心软了,再加上吴妈的恳求,周老太爷终于将周卫国改名并投考**军校的情由说了,但周老太爷也不知道周卫国现在究竟在哪支部队受训。
只是既然周老太爷答应帮忙,找到周卫国的方法总是有的。
最终,几经周折的萧雅总算是找到了周卫国现在所在的兵营。
萧雅虽然说的简单,但却听得周卫国暗暗心惊。
这几个月,萧雅是如何度过的?她该是怎样的难过和无助啊!
看着萧雅憔悴瘦弱的身体,周卫国心中感动,握萧雅的手也开始微微发抖。
萧雅立刻就感觉到了,对周卫国嫣然一笑。
周卫国立刻醉了,心中只是转着一个念头:“周卫国啊周卫国,你切不可辜负了小雅!”
不由将萧雅拥在怀中。
萧雅任他拥着,暗中却在偷偷打量着周卫国。
才两个多月不见,周卫国脸上文弱的神色已经全然不见了,代之以儒雅中混合着骠悍和**!
萧雅从没想到,一个人的气质可以在短短三个多月就变化这么大!
萧雅心中不由想道:“看来他真是一个天生的军人!”
依偎在周卫国怀中良久,萧雅突然想起了什么,轻轻挣开了周卫国的怀抱,对周卫国说道:“阿土……”
听见这个称呼,周卫国立时想起了两人当初在十全街上的情景,心中顿时一片柔情。
萧雅继续说道:“我告诉你两个消息,一好一坏,你想先听哪一个?”
周卫国叹了口气,说:“这年头竟还有好消息?那就先说这好消息吧!”
萧雅说:“你还记得东北军的马占山将军吗?”
周卫国皱了皱眉,说:“马占山?他不是当了汉奸吗?你怎么还称呼他为将军?”
萧雅笑了,说:“你看看,进了**军校连这么重大的消息都不知道?马占山将军当初只是假投降,在今年的四月一日,马将军秘密出走黑河,通电反正,重举抗日大旗,并向国际联盟调查团揭露了日本扶植傀儡、制造伪满洲国的内幕。
之后,马将军又集合旧部,并联合吉林的李杜、丁超和海拉尔的苏炳文等人,共同组成了‘东北救国抗日联合军’,在绥化、讷河、拜泉等地打击日伪军。
”
周卫国“啊”了一声,说:“真的?”
萧雅微笑着说:“当然是真的!当初马将军假投降时谁不以为他是大汉奸?可现在大家都知道了,马将军当初这样做是为了忍辱负重,以待时机!”
周卫国听着萧雅说的话,心中想的却是:“其实,当初也有人看出来了。
那就是我父亲!”
记得当初听说马占山投敌后,周老太爷说了句“听其言,观其行。
”当时周文和刘远都在场,两人都不知周老太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看来,父亲应该是早已预见到马占山将军的真实意图了,也就是萧雅所说的“忍辱负重,以待时机”,只不过没有明说而已。
周卫国突然又想起了陈正伦临死前托那军官带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忍辱负重,以利国家”!想想自己似乎并没有做到“忍辱负重”,不由心中苦笑,感慨良多。
周卫国突然想起应该还有一个坏消息,便问道:“那坏消息呢?”
萧雅黯然说:“五月五日,国民政府与日本当局签订《淞沪停战协定》,协定有‘双方军队尽其力之所及,在上海周围停止一切及各种敌对行为。
’‘中国军队在本协定所涉及区域内之常态恢复,未经决定办法以前,留驻其现在地位。
’‘日本军队撤退至公共租界暨虹口方面之越界筑路,一如中华民国二十一年一月二十八日事变之前。
但鉴于须待容纳之日本军队人数,有若干部队可暂驻扎于上述区域之毗连地方。
’等五条。
”
周卫国愤然说:“卖国贼!签署这份协定的人就是彻彻底底的卖国贼!可怜淞沪抗战无数爱国将士的血都白流了!”
看着情绪激动的周卫国,萧雅突然有了一个冲动,对周卫国郑重地说:“阿土,我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认真回答我!”
周卫国听萧雅这么一说,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两人还像当初一样正站在十全街,只不过这回问话的人从自己变成了萧雅。
不由愣了愣,但还是说道:“你问吧!”
萧雅缓缓说道:“如果有一天真要你在为国牺牲和为我留下性命之间选择,你会选哪样?”
周卫国愣住了,心中虽很快就得出答案,但却等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萧雅叹了口气,说:“你不用说我也明白,其实你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你总归是要国家而不要我的了。
”
周卫国紧紧抓住萧雅的双手,望着萧雅的双眼,深情地说:“小雅,看着我!在我的心目中,你就是我的生命!但国家在我心中的地位早已超越了我自己的生命!我从不否认,我甚至比爱你还要更深地爱着我的国家!但是我深爱着的这个国家现在正处在重重危机之中,所以我一定要为她做些什么。
我可以为你去死,真的!但是,如果国家需要我为她牺牲,哪怕是现在,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献出自己的生命,绝不退缩!”
萧雅用手堵住了周卫国的嘴,嗔道:“你为什么总提到死呢?我要你好好活着,不但要报效国家,还要好好爱我。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只要你心中始终能记得我,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说完,紧紧抱住了周卫国。
周卫国也紧紧抱着萧雅,心中感动,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张治中曾说过,父亲当年曾经发誓若不推翻帝制,终身不言娶!而母亲当时也发了相同的誓言!如今自己跟萧雅和父母当初的情况是何等的相似啊?只是当初的推翻帝制变成了如今的驱除外侮!
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啊!何时才能真正强盛起来?何时才能不被列强欺侮?
良久,两人终于分开,在山坡的一块大石上并排坐下。
萧雅看着周卫国说:“阿土,我求你一件事好吗?”
周卫国也看着萧雅,说:“你说吧,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一定为你办到!”
萧雅轻笑一声,说:“无论什么都行吗?骗人!如果我让你从**军校退学你愿意吗?”
看到周卫国脸色微变萧雅不禁嗔道:“你这人,穿上军装之后连说笑都不行了!我骗你的!”
周卫国正色说:“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就是让我从**军校退学万万不行!”
萧雅白了他一眼,说:“知道啦!未来的大将军!”
说完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周卫国看着萧雅的笑容,不禁痴了。
萧雅牵着周卫国的右手,将头斜靠在周卫国右肩,轻轻说道:“阿土,我只求你能这样陪我坐着,直到今天的太阳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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