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国军在上海和日军开战的消息,战车兵们个个都热血沸腾:这回终于和小日本开打了,而且还是我们先动的手!想想从“九.一八”以来,国军和小日本打的仗有哪一次不是仓促应战甚至干脆就是打不还手?如今终于轮到国军先发制人了!
战车兵们纷纷跑到连部请战,却都被守在电话机前等待命令的周卫国训了回去:“吵什么吵?仗有得你们打!轮到咱们上的时候,一个也拉不下!不知道现在是一级战备吗?都给我滚回自己的坦克上去!再看到谁敢离开自己的坦克我就毙了他!”
把请战的战车兵们都赶回去后,连部只剩下了周卫国和孙鑫璞两人,周卫国突然脸有忧色。
孙鑫璞不由奇怪地问道:“卫国,你怎么了?”
他当然不会认为周卫国这是临上战场突然害怕了。
周卫国叹了口气说:“其实这次我们先发制人也是迫不得已!”
孙鑫璞说:“迫不得已?怎么说?”
周卫国说:“你记不记得前年我们在德国的时候,原来保定军校的蒋百里校长曾来看望过我们?”
孙鑫璞说:“是啊,你当时好像还不在,不过蒋校长曾叫你去大使馆找他,不知你后来见到他没有?”
周卫国说:“我不但在大使馆见到了蒋校长,还听他谈了对中日战争的看法。
在应对日军进攻方面,他曾提出变日军由北向南平原攻势为由东向西攀缘攻势的战略构想。
看来这次淞沪会战就是这个战略构想的具体体现了。
”
孙鑫璞叹道:“蒋校长真是高瞻远瞩!在那时就能看到这一点!”
周卫国说:“这个战略当然是正确的,只是把战场放在淞沪地区却未必是最佳选择。
”
孙鑫璞想了想点点头说:“淞沪地区离海面太近,驻上海的日军可以直接得到他们海军和舰载航空兵的全力支援,再加上我们在自己的城市作战多少有些投鼠忌器,的确不利于我们作战。
”
周卫国点头说:“这也是我担心的!不过选择在上海打也有好处。
日本人在上海原本就驻有一支约3000人的海军陆战队,再加上所谓的在乡军人、舰载机动兵和已登陆的增援部队,总共有万余人!我们在上海这么一打,日本人必定不会甘心让我们吃掉这万余人,而且日本人素来就有占领一块地方就绝不放弃的习惯,所以他们肯定要增兵上海,这样就有效地牵制了日军在华北平原的进攻!给华北方面备战争取了时间。
如果日军在上海大规模增兵,最终我们就能迫使日军两线作战,那么我们的战略目的也就达到了。
还有,上海有各国的租界,我们在上海和日本人打也有打给欧美国家看的意思。
不过,我现在还担心上头把我们战车部队放到上海市区和日本人打巷战!你知道,我们的坦克装甲防护力弱,本身就不适合于和日本人近战。
如果上头能把手头所有的装甲部队和摩托化部队都集中起来组建一支高机动性的作战部队,在未来战役规模扩大时用以保障我淞沪地区各部队侧翼的话,我想我们的价值会得到更大程度的体现!”
孙鑫璞不断点头说:“卫国,我看你分析得很对!上海都打响两天了,上头还没给我们作战命令,是不是也和你想得一样?”
周卫国叹了口气,说:“只怕未必!参谋本部的那群人你还不知道吗?恐怕只是一时舍不得罢了!我敢肯定,只要战局不利,上头一定会派我们去上海!”
孙鑫璞眉头紧锁,说:“那我们岂不是明知是火坑还要往下跳?”
周卫国苦笑道:“鑫璞,这就是作为中国军人的最大悲哀!指挥你作战的都是一群外行!你再会打仗又有什么用?”
说到这里,周卫国突然面色一整,说:“但既然身为军人,在这时候绝不能意气用事,乱了大局!士气可鼓不可泻!我们还是要做好随时增援上海的准备!如果这次淞沪战役的战略目的能实现,就算我们战车部队都消耗在上海也值!”
孙鑫璞大声说道:“对!卫国,我听你的!不管派我们到哪里,我们都一起杀他狗日的!”
周卫国也大声说道:“对!杀他狗日的!”
两人都爽朗地笑了,顿时都有惺惺相惜之感。
孙鑫璞突然异常严肃地对周卫国说:“卫国,就要上战场了,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
周卫国看他突然变得严肃不觉有些奇怪,说道:“什么事要告诉我?至于这么严肃吗?”
孙鑫璞缓缓说道:“其实从进**军校开始我就不是普通学员!”
周卫国笑了,说:“那你倒说说你是哪位高官的公子?”
孙鑫璞正色说:“卫国,我现在不是在和你说笑!我是说真的!”
见孙鑫璞果然不像说笑,周卫国也收起了笑容,说:“你也说过,就要上战场了,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你说吧!”
孙鑫璞说:“这件事我瞒了你很久,原本在**军校时我们不熟,那倒也罢了,可是在柏林这两年我们住在一个宿舍,又瞒了你两年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周卫国越听越糊涂,忍不住说:“鑫璞,有什么事你倒是说啊!别让我干着急!”
孙鑫璞一咬牙,说:“卫国,其实我在进**军校之前就是‘军事委员会密查组’的人,进**军校是负有特殊任务的!”
周卫国一愣,说:“什么是‘军事委员会密查组’?”
孙鑫璞叹了口气,说:“‘军事委员会密查组’原本是军方内部的情报组织,你们进**军校两天后,也就是民国二十一年的四月一日,‘军事委员会密查组’改组成了‘复兴社特务处’,我就成了特务处的人了。
”(“军事委员会密查组”和“复兴社特务处”都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即军统的前身。
)
周卫国有些明白了,说:“你是说,你不是真正的学员,而是特务?”
孙鑫璞点了点头,说:“**军校是委员长最看重的地方,当然不能出任何差错,不能让**插进来,所以我们的任务就是甄别**军校可能的**分子!”
周卫国冷笑道:“恐怕还有暗杀吧?”
孙鑫璞脸色黯淡,说:“那倒不是我们干的,我们有专门的外勤组。
”
周卫国怒道:“呸!还外勤组!中国人杀中国人有什么本事?有本事去杀日本人去!天天就知道窝里斗,难怪日本人敢欺负我们!”
孙鑫璞低下了头,说:“卫国,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们也是身不由己!”
周卫国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他何尝不知道孙鑫璞也有苦衷?
孙鑫璞抬起了头,说:“卫国,你知不知道,由于你在**军校平常的言行比较激进,上头怀疑你有通共的嫌疑!所以还派我监视你!”
周卫国惊呆了,他没想到在他引以为傲继承了黄埔精神的**军校居然还有人在监视他!不就是自己平常喜欢谈论局势吗?通共?通共又怎么样?**之所以能有这么大号召力国民政府自己难道就不该反思吗?如果百姓都过得好好的谁愿意冒杀头的危险“革命”?
孙鑫璞顿了顿,说:“不过,我是真心佩服你,所以在向上头汇报时,没有说你一句坏话!我也是有良心的人!绝不会做出陷害别人这种下作的事!再加上有人向上头施压,所以对你的调查也就不了了之了!”
周卫国将孙鑫璞的话连起来仔细想了想,长期以来对孙鑫璞的一些疑惑也就很快得到了解答。
当初他对委员长接见时孙鑫璞对参谋本部的情况表现出的熟悉还感到奇怪,但现在既然知道孙鑫璞是特务,这就很容易解释了。
同样的,作为一个非专业的学员,孙鑫璞在毕业演习中表现出的指挥能力也就可以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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