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警备旅旅部。
“咣当”一声,茶几上的茶壶茶杯被愤怒的汤炳全一股脑儿摔了个粉碎!
他几乎是吼着对警备旅一团团长严世贵说道:“你他妈这个团长是怎么当的?这才几天?丢了清源山阵地不够,现在还让鬼子摸到眼皮底下把前哨阵地都端了!那是整整一个排!三十六个弟兄!不是猪狗!人家说‘钱打了水漂’,可钱就算打了水漂总还能听见个响吧?你倒好,三十六个弟兄就这样被鬼子给摸了连个动静都没有!”
严世贵辩解道:“卑职也没想到鬼子这么快就再次发动偷袭……”
汤炳全怒道:“没想到?你是不是要等鬼子打进清源县城才开始想?”
严世贵低着头说:“旅座,鬼子这次偷袭跟上次偷袭清源山一样,也出动了他们的秘密部队……”
汤炳全打断他的话,用手指指着严世贵的鼻子说道:“你他妈是猪脑子啊?鬼子的秘密部队第一次出动那是叫秘密部队,可第二次出动了,还能叫秘密吗?你他妈少给老子废话!老子现在要杀人!清源山阵地丢了老子杀了一个营长,这回再杀一个团长老子也不在乎!”
严世贵脸色顿时被吓得苍白,求助地看向汤炳全边上的于得水。
于得水轻咳一声,打圆场道:“旅座息怒,这次的确不是严团长大意,我看过他们的阵地,防御布置都很得当,这次实在是日本人太狡猾!”
汤炳全怒道:“得当个屁!真要布置得当还会被鬼子偷袭?二营三营的阵地都被鬼子偷袭过,刘志辉的一营防区怎么就从没被鬼子偷袭过?人家那才叫布置得当!”
旅部的一众军官心里都想道:“那是因为刘志辉的防区紧挨着虎头山八路军的防区!日本人自然不敢打他的主意!”
但心里虽然这么想,一众军官嘴上却也不敢说出来,要不然岂不是公开承认国军大大不如虎头山的土八路?更把英明神武的警备旅汤旅长摆在什么位置?
于得水陪笑道:“旅座,刘营长的确带兵有方,但他的防区和二营三营的防区相比,离日本人却也更远……”
汤炳全哼了一声,说:“最瞧不起你们这样的人,技不如人,还死不承认!”
旅部的一众军官顿时脸上阵青阵白,汤炳全这句话可算是戳到他们的痛处了。
于得水尴尬地笑笑,也不敢再说话了。
严世贵脸上已无一丝血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说道:“旅座开恩!旅座开恩啊!”
于得水迟疑了一会儿,低声说道:“旅座,看在严团长跟随旅座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还请旅座法外开恩!”
汤炳全淡淡地说道:“这个我心里有数。
”
说完,看了眼跪倒在地的严世贵,冷冷地说道:“堂堂国军团长,说跪下就跪下了,你倒真有骨气!”
严世贵痛哭道:“卑职对旅座忠心耿耿,请旅座明鉴!”
汤炳全皱眉说:“起来吧,死罪可免,活罪绝不能饶!”
严世贵赶紧说道:“谢旅座!谢旅座!”
踉踉跄跄地站起,心里却也总算松了口气,他跟随汤炳全多年,从未见他发过这么大火,这回是真被吓怕了!
于得水在汤炳全边上低声劝道:“旅座,还望对严团长从轻发落……”
汤炳全一摆手,说:“不必多说!我已经决定了!传我命令,一团三营营长王永以渎职罪就地枪决!一团团长严世贵免去团长职务,送军法处!一团一营营长刘志辉升任一团团长,军衔晋升为中校!”
刚站起的严世贵听完汤炳全的话身体又软了下去,瘫倒在地!
于得水脸色微变,低声说道:“旅座,阵前换将,实为兵家大忌!”
汤炳全沉着脸说:“忌个屁!鬼子都摸到老子眼前了,还有什么好忌的?老子现在要的就是能打鬼子的人!刘志辉当了团长之后,一营他自己自然会有安排,你们倒是说说,这三营长的空缺由谁来顶好?”
旅部的一众军官都是缄口不言。
现在旅座正在气头上,自己要是随便开口触了他的霉头,那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再说了,一团三个营的防区都直接面对日本人,有了一团一个前任团长和两个前任营长悲惨下场的前车之鉴,这个三营长的位子现在可一点也不诱人!所以就算是那些想要提拔自己亲信的人,也干脆断了对这个一团三营长位子的念想。
见没人说话,于得水眼珠一转,说道:“三营的位置极为重要,需要一位了解日本人的人坐镇,卑职举荐三营一连连长刘二麻子接任三营营长!”
汤炳全一皱眉,说:“那个刘二麻子能行?”
于得水微笑道:“旅座难道忘了他上次带来的涞阳县城城防工事图?”
汤炳全点了点头,沉吟着说:“嗯,听周卫国说他们就是靠着这张城防工事图才把涞阳县城闹了个天翻地覆的!说起来他上次也算是立了大功!你们怎么看?”
最后一句话却是对旅部的一众军官说的。
旅部的一众军官纷纷附和道:“旅座言之有理!那刘二麻子的确立了大功!”
他们这么说既是希望汤炳全能赶紧把三营长这个“害人不浅”的职位定下,同时也算是给于得水一个顺水人情了!
汤炳全想了想,对于得水说道:“好吧,就让他当这个三营营长!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三营阵地再出事,别说他这个营长位子坐不安稳,脑袋恐怕也要换个地方摆了!”
于得水正色道:“旅座知遇之恩,相信刘二麻子定会粉身以报!”
于得水前脚刚回自己的住所,刘二麻子后脚就跟了进来。
两人进了内堂,在于得水将下人和警卫支使开后,刘二麻子立刻向于得水一抱拳,谄笑道:“今天的事小的已经听说了,多谢王大哥提携……”
于得水脸一沉,说:“王大哥这个称呼,以后再也不许提起!”
刘二麻子连声说:“是是是,参座!”
参座这两个字却是特地加重了语气。
于得水叹了口气,说:“刘二麻子,你要知道,你我现在是福祸相连,自该同舟共济!你别看汤炳全外表像个粗人,他心里还是明白的!比如这次撤换严世贵,与其说是严世贵做错了事,倒不如说他是在找一个提拔刘志辉的借口!”
刘二麻子倒吸一口冷气,说:“参座,他对你都使这个心眼,难道是怀疑你了?”
于得水摇了摇头,说:“那倒未必,这次要怪就怪日本人心太急!清源山阵地一丢,日本人离清源县城的直线距离就只有二十里!这三营的阵地要是再一丢,清源县城也就无险可守了!你说汤炳全能不紧张吗?”
刘二麻子点头道:“参座言之有理!”
于得水叹道:“这次真是便宜了刘志辉!他本就和周卫国勾结在一起,现在当了团长,更是如虎添翼啊!”
刘二麻子冷笑道:“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明着我们斗不过他,来阴的还不行吗?”
于得水皱眉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今天我能为你争取到三营营长的位子,已经是百分难得了!你可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刘二麻子笑道:“参座请放心,来日方长的道理,小的还是明白的!”
于得水哼了一声,说:“你最好别在我面前玩什么花招!在清源警备旅,没有我于得水,就不会有你刘二麻子的活路!”
刘二麻子赶紧躬身道:“参座言重了,小的追随参座,愿效死力!”
于得水淡淡地说:“你明白就好!”
心中对刘二麻子的“忠心”却是殊无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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